“我在两个火力点中间冲过德国人的前沿阵地。几个自动枪手从掩蔽部里窜出来,我就故意减低速度,好让他们看见车上坐着少校。他们却大声叫嚷,摆动双手,表示不可以开到那儿去,我就假装不明白,踩大油门,开足八十公里。等到他们明白过来,动手用机枪向汽车扫射的时候我可已经来到真空地带,像兔子一样兜来兜去,绕着弹坑飞跑了。
“这时候,德国人从后面开着枪,而自己人又偏偏用自动枪迎面向我乱射。挡风玻璃给打穿四个地方,散热器也被子弹打坏了……不过,我抬头一看,已经来到了湖边的小树林里,我们的人向汽车跑来。我冲进树林,打开车门,倒在地上,吻着地面,连气都喘不过来了……
“一个年轻的小伙子,军服上佩戴着草绿色肩章——这种肩章我还没有看见过——他第一个向我跑来,咬牙切齿地说:‘啊哈,该死的德国佬,迷路啦?’我扒下身上的德国军装,把船形帽扔在脚下,对他说:‘你这个好口罗唆的蠢货,我的乖儿子!我是地地道道的伏龙涅什人,怎么会是德国佬呢?我被俘虏了,懂吗?快把车上那头骟猪解下来,拿好他的皮包,领我到你们的指挥员那儿去。’我把手枪交给了他们。中间经过好几个人的手,傍晚才来到一个上校那儿,——他是师长。这以前,他们已经给我吃过东西,洗过澡,还审问过我,又给了我一套制服,因此当我到掩蔽部里去见上校的时候,我已经照规矩穿着一身军服,灵魂和肉体都干干净净了。上校从桌子后面站起来,迎着我走来。他当着所有军官的面拥抱了我,说:‘谢谢你,战士,谢谢你从德国人那里带来的那份宝贵礼物。你那个少校,加上他的皮包,对我们来说,可比二十个‘舌头’更宝贵。我要请求司令部,让你得到政府的奖赏。’我听了这几句话,被他的好意大大感动了,嘴唇尽打哆嗦,不听使唤,好容易才说:‘上校同志,请把我编到步兵连去吧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