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晚上到卢月荣家去的。
冬天天黑得早,卢月荣吃完了饭正要坐进被窝里搂着孩子看电视,听见铁皮的院门轻轻地响了几下,问,谁呀?
婶子,我跟你说点事儿。一村的人男女老少的住着,爷爷孙子的再自然不过了,大家该叫啥叫啥,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,可是因为赵钱孙邓五花八门的都有,叫本家的长辈爷爷奶奶那是没办法的事,叫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,可要外姓的人做长辈还要爷爷奶奶的叫怎么也不甘心,总觉得人家赚了自己多大的便宜,尤其是把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人叫长辈。卢月荣的男人姓孙,叫孙立刚。孙家在村里虽没有几户人家但辈分却不低,赵海生叫孙立刚叔自然得叫卢月荣婶子,不过辈分是辈分,因为不一姓,年纪差太多,赵海生很少叫,除非有求于他,他是轻易不会叫的。
谁呀?一边开门一边随口问。卢月荣没听出是谁,但她知道不会是远人,单凭一声婶子她就不能不开门。也难怪卢月荣听不出是谁,两家人一个住村里,一个住村后,离得远,平时也没啥来往。
婶子。赵海生局促不安地又叫了一声。
卢月荣打开门看到黑黢黢的过道里站着一个黑影,还是没弄清是谁,但来人一迭连声地叫婶子,使她意识到来人有什么事求他,而且非常急迫,也许非她不能解决,于是说,上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