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风终于在渐渐灰白的天空中收敛起它的野性。沙滩上一些翻着白肚皮的鱼偶尔在眨巴着眼睛,从沙子下面拱出来的小螃蟹,又开始在沙滩上颤颤噤噤地横行。
一身湿漉漉的父亲拖着疲惫的双腿向自己的茅竂走去。门前祈福用的红灯笼已经吹的不见了踪影,木梯的扶手上几张破渔网在风中抖动着。好在竂顶的蔗皮虽然东倒西斜,却依然紧紧地箍在蔗杆上。
门在一声细微的吱溜声中推开了,屋内的煤油灯火苗猛晃了下身子没了踪影。随海风刮进来的还有一束惨白的光柱。在自己长长的影子里,父亲诧异地看到一个黏糊糊,浑身赤红的婴儿趴在地上,正翻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自己。父亲的目光落在了婴儿的肚脐上:那儿拖着条半截的脐带,就像条病猪的尾巴,婴儿的腿上还流淌着血。
父亲疲沓的身体顷刻僵硬。他看到妻子光着下身,四脚八叉地躺在床边的地板上,下体处的血迹已经变得乌黑,发硬,可散落面庞上的长发依然湿漉漉的。那件蓝色碎花的布衫无力地敞开着,原本饱满丰圆的肚皮已经凹陷下去。妻子的指尖处有把张开的剪子,剪子边还有一个依然有些温热的脸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