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母亲起身抖掉下身沾着酱红色棒子缨毛毛丝丝的当儿,秦天贵就踮脚伸手,把左掖下夹着的一捆钱先暂放在天帝爷的神龛里。他得看风使舵,瞅准母亲面色和婉心气畅达了才敢提钱的事。
母亲丢个蒲墩儿,让他坐在月台拐边的石阶上,一边去厨房里拧开水龙头接了半盆水让他先洗洗手脸,一边唠叨着说:“俺正寻思这两天眼皮子老是噗噗地跳个不住,怕是要有啥子事儿。可没想到是天贵你回来了。儿做高官不想娘,你还记着有个家,娘也就知足了。”
“娘啊,怎么会不想您老人家呢!这共产党的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,官场如笼儿,也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呀。”他原本想是说官场如牢笼的,但话到嘴边又犯忌讳了,这个时候最怕提及的便是牢呀狱呀的这些字眼,所以就把牢字给卡掉,故意轻声说成鸟笼一样的读声。
秦天贵这样一说,母亲还是很有几分同情和理解,就说:“当差不自在,自在别当差,这吧古今都是这个理儿。我就想不通的是娇娇,娘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一样的孙女,干啥非要漂洋过海地打发到洋鬼子们待的地方去?”
“娘,我知道您老人家总惦记着娇娇。她很好,我让她跟您说话。”
从上高速后秦天贵就把手机关掉了。这会儿就重换了一个从未用过的SIM卡,要通了娇娇在加拿大的手机:“娇娇,爸爸换手机了,以后找爸爸就打这个手机号,其它联系方式都不要再用了。好娇娇,听爸爸的话,我刚回老家,让奶奶和你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