鲍先生,你回去休息一下。晚上我们请你来吃饭,就在这里,他朝另一扇门挥挥手。那是与卫生间正对的房门。左右两扇门,他向左挥手,鲍天啸进炼狱;向右,据说有美味佳肴等候他。如同一台诡异布景,让人几乎要怀疑门后到底有没有他所声称的东西。如果打开门只见到破裂的墙壁,我一点也不会吃惊。横七竖八的板条、灰尘、蜘蛛网,就像任何一座剧场的后台,就像任何一个爆炸现场应该有的样子。
我不能休息,笔录必须翻译成日语。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又滑稽又危险:要把林少佐审讯时讲的中国话翻译成日语,再交还给林少佐本人看。
只要我愿意,也可以乐在其中。从审讯记录中目睹一个神秘女人渐渐成形,越来越生动具体。我看到鲍天啸转换风格,到后来竟开始炫耀技巧,遣词造句。
鲍天啸多次提到那个女人善于变化。刚开始他词句俭省,泛泛提到利用衣饰,女人很容易改变形象。有一次他突然使用一个比喻,说就像一种兰花,在炎热潮湿的天气里,你一转头她就盛开。我怀疑这比喻来自某本小说,可用在这里并不合适。他意在形容起初觉得那女人二十岁刚出头,但转头看她背影,又似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。我认为无论如何,从含苞待放到开花,时间可不止楼梯上擦身而过那十几秒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