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太炎在日本时初晤孙中山,影响很大。本来,章太炎虽早知孙中山其人,却未见面。1897年,章太炎在上海,“因阅西报,知伦敦使馆有逮捕孙逸仙事,因问梁启超:‘孙逸仙何如人?’梁云:‘此人蓄志倾覆满洲政府’,章氏‘心甚壮之’”[23]。他又说:“是时上海报载广东人孙文于英国伦敦为中国公使捕获,英相为之担保释放。余因询于梁氏,梁曰:‘孙氏主张革命,陈胜、吴广流也。’余曰:‘果主张革命,则不必论其人才之优劣也。’”[24]但当时对孙中山还是了解不深,即便在政变发生、避居台湾时,还错误地认为孙中山不能与《时务报》馆经理汪康年“并称”[25]。但甫抵日本,和孙中山相晤,情况就不同了,他们“谈论排满方略,极为相得”。1899年7月17日(六月初十日),他在写给汪康年的信中说:“兴公亦在横滨,自署中山樵,尝一见之,聆其议论,谓不瓜分不足以恢复,斯言即浴血之意,可谓卓识,惜其人闪烁不恒,非有实际,盖不能为张角、王仙芝者也。”[26]虽尚有微词,仍誉为“卓识”,可见他这次和孙中山初晤,留下印象。
值得注意的是,《解辫发》最早登在《中国旬报》,登出时,还有章太炎的《来书》和《请严拒满蒙人入会说》。《中国旬报》又是兴中会在香港所办,由陈少白“承刊”。《来书》谓:“去岁流离,于□□君座中,得望风采,先生天人也。”又说:“数年以来,闻先生名,乃知海外自有夷吾,廓清华夏,非斯莫属。”对之期望甚殷,那么,《来书》是写给谁的呢?□□又是谁?查《来书》寄于1900年,“去岁流离”宜指1899年“流离”日本。这时,孙中山、陈少白都在日本,陈少白主持《中国旬报》,有人认为《来书》寄给陈少白,但我以为还是指孙中山为宜。因为:一是《来书》谓“于□□君座中,得望风采”,章太炎是在梁启超座中获见孙中山的,上揭《口授少年事迹》言其事,□□应指梁启超;二是《来书》谓“数年以来,闻先生名”,章太炎恰恰在1897年就听到孙中山伦敦遇难事;三是《来书》对收信人甚为钦伟,誉为“天人”,章太炎当时给汪康年的信也称孙中山有“卓识”。章太炎一般不轻易谀人,似不会誉陈少白为“天人”。那么,章的《来书》写给孙中山,寄交资产阶级革命派最早的革命团体兴中会主办的《中国旬报》,就非同一般“来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