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兄,有人要租老屋做货栈,你说奇不?”绯云边扫地边说话。
张仪咕咚咚猛喝一碗凉茶,半日没有说话。这件事来得蹊跷,可一下子也说不清疑点在何处。要在十几年前,安邑城外商贾纷纷,租赁民居、夜宿郊野者实在平常得紧。如今安邑已经成了孤城荒野,忽然竟有人前来租房经商,可真是少见。然则,天下事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,若有商旅忽发奇想,要在这里采药猎兽也未可知,也并非荒诞不经。如此想来,似乎又不值得惊奇生疑。
“多长个心眼,再看看。”
“我也这般想法。放心,谁也逃不过我的眼睛。”
张仪笑了:“心里有数就好。走,送你下山。”说着摘下吴钩,顺手拉开荆条门,与绯云出了茅屋。绯云红着脸笑道:“不用送,我不怕吔。”张仪笑道:“你是不怕,我想出来走走。”绯云高兴地挽起张仪胳膊:“是该走走。吔,你的吴钩练得如何?会使了吗?”张仪兴致勃勃道:“越王这支吴钩,还真不好练。若非我还算通晓剑器,真没办法。”说话间到了山口,山脚下老屋的灯光遥遥可见。张仪站在山头,直看着绯云隐没在老屋方才转身,本当回到茅屋,却不由自主地沿着河谷走了下去。天空湛蓝,月光明亮。涑水波涛拍打着两岸乱石,虎啸狼嗥随山风隐隐传来,山谷秋夜在幽静之中平添了几分苍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