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师傅看看她,拿过洗脚盆,倒来凉水,又兑了些热水,用手试试水温,端到阿暖床前说:“洗了脚再睡。”阿暖就坐起身来,卷卷裤腿,将两脚放到了盆里。觉得洗脚水不冷不烫正合适,她说:“景师傅,谢谢你。”景师傅笑一笑:“不用谢,应该的。”听她这么说,阿暖心想,怎么是应该的呢,你来简寥观是做饭的,不是来给我端洗脚水的,她心中就有些感动。
阿暖第一次见到景师傅,是在沈嗣洁走后第二天。本来,简寥观的斋饭都由沈嗣洁和阿暖两个人一起做,那天早晨只剩下阿暖一个,她手忙脚乱迟迟没有做好,将准备去城里办事的卢师父急得跺脚。这时,从庙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。卢师父问她是不是来烧香的,女人说不是,她想到简寥观打工,不知这里要不要人做饭。阿暖一听这话,就从灶台边扭头瞅她,只见女人瘦如麻秆,一看就是个村妇。阿暖想,那些大庙都是雇人做饭,印州城隍庙就有五六个厨师,简寥观庙小人少,从来都是常住道人自己动手,不知师父要不要她。正这么想着,卢师父已经开始审查那女人了,问她是哪里人,叫什么。女人说,她是山下溪口村的,叫景秀芝。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,景秀芝说,她有过丈夫,有过儿子,可是都已经死了。问她多大年龄,景秀芝说,今年整整四十。卢师父又让她拿身份证看,景秀芝马上掏出来给他。卢师父看了点头道:好,你留下吧,这里正缺个做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