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生不息的日新过程,主要表现为纵向的绵延;从横向看,天地万物又呈现出彼此交感的关系。《易传》将天地之交、万物之感提到了极为突出的地位,并予以相当的重视。
天地交而万物通也。[25]
天地不交,而万物不兴。[26]
天地感,而万物化生。[27]
如此等等。交感即事物之间的相互作用、相互沟通。按《易传》的看法,宇宙万物所以能化生不已,绵延不绝,其根本的原因便在于对象间具有这种交感的关系。这样,绵延的观念便与交感的观念融合为一,而交感作为绵延的内在根源也同时被提到了天道的高度。
人道作为天道的延续,相应地受到后者的制约。正是由天地万物的普遍感通,《易传》进而引出了人际的彼此联系与感通:“天地感,而万物化生。圣人感人心,而天下和平。”[28]“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。”[29]所谓感人心,通天下之志,也就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彼此沟通,以达到同心同德。一旦主体之间能达到相互沟通,那就可以突破自我中心,消解紧张与对峙,形成开放的心态。所谓“君子以容民畜众”[30],强调的也正是这一点。由感通而达到的群体认同,同时具有十分现实的社会功能:“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”[31]“与人同者,物必归焉。”[32]因此,《易传》诚然也十分注意对立与冲突,但冲突与对立最终仍是以感通为归宿:“天地睽而其事同也,男女睽而其志通也,万物睽而其事类也。”[33]在这些议论中,我们不难看到儒家超越自我封闭、注重群体和谐的传统。不过,与孔孟荀着重由人道展开群体原则不同,在《易传》中,人际的感通同时又被赋予一种本体论的前提,从而内在地具有了形而上的性质。